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코드블랙 Code Black 2

作者 Stella

机翻为主


2

伯贤怀中满当当的盒子随意散落在理事长室的地板上。握着伯贤一生中最灿烂、最惨淡的所有记忆纽带的都暻秀,在完全预想不到的地方,在完全预想不到的瞬间,像魔法一样出现。

 

好久不见边伯贤。

 

两人的重逢或许是个诅咒。掌握答案的暻秀悲切地笑着打了招呼。这是都暻秀在边伯贤的世界里完美消失六年后的事情。

 

边伯贤真的一点都没变。就像一盘名为“暂时停止的记忆”的磁带自然而然地重新播放了一样,真的一切都原封不动。经常受到教授们指责的亮褐色头发,随便搭在笔直鼻梁上的眼镜,都和六年前一样。但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对暻秀的眼神。伯贤包含轻蔑和愤怒的表情,在暻秀的记忆中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你们两个认识吗?”

 

“是朋友。大学同学。”

 

“啊,都律师也是名人大学毕业的。”

 

“……”

 

“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吧?边研究员的眼神好像要杀了都律师。”

 

暻秀尴尬地笑着低下了头。偶尔有重要事情时因为不舒服而不想穿的正装,现在变成了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穿的衣服。现在熬夜看的,不是和伯贤一起学习的满是字母的医学书籍,而是满是汉字的法典。散落一地板的盒子,伯贤连捡起的想法都没有,就那样踩着它们慢慢走过来。从沙发上起身的暻秀跌坐下来,捡起了一堆厚厚的文件。灿烈为了解读两人之间的气流,皱着眉头,但不是一般有眼力见的他也很难轻易定义两人的关系。说是竞争对手,暻秀已经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说是好朋友,伯贤的眼神太杀气腾腾。难道是疏远的朋友关系吗?灿烈抚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线看着伯贤,伯贤正低头看着在他脚下认真收拾文件盒的暻秀。

 

“…出去谈谈再回来。”

 

表情严肃、大步走来的伯贤抓住暻秀手腕一把拉起。暻秀整理的文件盒又乱七八糟散落在地上。灿烈看着两人的样子,脸上满是兴趣,毫无不悦之色。伯贤根本没和灿烈打招呼,就牵着暻秀的手离开了理事长室。

 

身体完全可以甩开却跟在后面。暻秀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这不是纯粹意义上出于喜悦的笑容。近乎是嘲笑,夹杂着沮丧和愤怒。幸好伯贤的办公室就在楼下。伯贤打开没锁住的办公室门,像投掷身体一样将暻秀推了进去,锁上门。

 

“边伯贤,你已经成为一名非常帅气的医生。和我想象的一样。”

 

“……”

 

“一点都没变老啊,发型也和大学时没什么变化。这样的话,患者们不会说什么吗?”

 

无法嘲讽用若无其事地说再见的嘴说再会的脸。愚蠢的是,莫名其妙陷入不得不面对分手所造成的情感低谷,却无法对困扰多年的话题进行回击。你去过哪里,你一直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是一起走过的梦,而是独自走上新的道路?伯贤想问的事情太多了,但此刻涌上心头的只有愤怒。对于都暻秀和边伯贤被定义为朋友这一事实的愤怒。

 

“为什么我是你的朋友?”

 

“……”

 

“我不喜欢和朋友做爱。”

 

“伯贤啊。”

 

“做回朋友是你单方面的通知,但我从来没接受过。”

 

在为六年的本科生涯画上句号的两日国家考试结束的当天,都暻秀告别了。那天也是两人六年恋爱画上句号的日子。伯贤,祝你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暻秀对伯贤说。伯贤对突然的分手通知没有作出任何应答。暻秀,被甩的是我,为什么你看起来更悲伤,最终伯贤没能说出这句话,像傻瓜一样站在那里,直到暻秀消失。在分手的情况下,多年来充斥在脑海中的知识毫无用处。就这样离开的暻秀,连电话号码都换了,再也没有出现在伯贤眼前。回想起来,暻秀从来没谈过自己的家人。看着他在医学院昂贵学费的情况下毫无负担地上学,只觉得这是一个经济水平和我差不多的家庭。因为暻秀没有先提起,伯贤问都不问。伯贤只知道暻秀家里有一个年龄差距很大的哥哥。

 

就因为被都暻秀抛弃,伯贤像个疯子一样在以为永远不会喝的酒中度过一周,空腹灌入有毒的酒精,心理受伤的情况下生了病,在自己的房间待了几个星期。如果不是直到实习申请的最后一天都联系不上而郁闷不已,甚至来到伯贤独居房的至亲前辈,伯贤说不定就没能报名,错过时机。为了忘记,更加疯狂地学习,丝毫没有留出空闲时间。让长单词和疾病缠身症状印在大脑中并反复回想是一种折磨。这些都是为了勉强忘记都暻秀而做出的自虐行为。

 

约定一起申请的医院,以及其他同学实习的附近医院,都没有都暻秀的痕迹。就像用刀裁出一样,一切都是原封不动的,只有都暻秀不存在。一起从医学院毕业的同学中,没有一个人和暻秀有联系。并且他们在繁忙的日常生活中逐渐淡忘了暻秀的存在。经常一起面对面学习度过时间是十分自然的事,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消失,所以暻秀不在对伯贤来说是种绝望。

 

暻秀啊,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呢?即使是今天,伯贤也无法说出这个简单的问题。如果有一天见到都暻秀,一定要问的问题,在脑海中千百遍练习的话却还是说不出来,像傻瓜一样。脑子里一直想着的都暻秀,现在就在眼前,伯贤却像个傻瓜一样。

 

“我是因为你才来这家医院的。”

 

“……”

 

“贤啊,我好想你。”

 

暻秀伸开双臂吐出的昵称是两人互相拥抱的信号。这是与哥哥年龄相差很大、性格不像忙内般直率的暻秀唯一的撒娇。暻秀因为脾胃不好,经常在解剖学实验后呕吐,当他张开双臂呼唤时,伯贤会紧紧抱着暻秀揉他的背。这是很少表露真实感受的暻秀向伯贤发出的求救信号。

 

“我们现在不是互相安慰的关系了。”

 

“……”

 

边伯贤在说谎。

 

“所以不要厚着脸皮那样叫我。”

 

为了藏住不知不觉间差点伸出去的手,伯贤的手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都透出来,努力隐藏着想要拥抱的心。

 

“好吧,我错了,我会注意的。”

 

看着至今无处安置的手慢慢垂下来,伯贤紧闭着眼睛,冷漠地说出自己都无法承受的话。

 

“我得去做手术,出去吧。”

 

“好的,手术顺利。”

 

“希望你以后不要在医院里装作私底下认识我,有很多人看着,也有很多人喜欢议论。”

 

“……好,我会的。”

 

暻秀抓住办公室门把手,似乎在犹豫,欲言又止,反复几次。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在暻秀离开的办公室里,伯贤又一个人待着。镜中的自己就像那天的暻秀一样。假装狠心说出的话反而让自己看起来更悲伤。

 

伯贤以为六年前已经停止的心脏又开始跳动了。

 

 

 

“TS真的不是极限职业吗?”

 

“但是有医院的名气在,住院医师才会一直进来。”

 

世勋竖起耳朵听着两名3年住院医生吃着早上买的三角紫菜包饭进行的对话。30分钟后就要召开TS医局会议,应该提前熟悉住院患者和本周手术患者的病历,但比起填满眼前的弯弯曲曲的字,别人吵闹的故事更有趣,这是人类无可奈何的本能。

 

“有的大学医院10年来没有一名TS住院医生进来,所以连胸管插管都要请教授来做。”

 

“我家里既没钱又不是天才,为什么却梦想着什么富贵而来到这里。”

 

“但如果积累年假、研究员、教授年假,积累手术业绩,反而会成为蓝海。”

 

当然,现实和理想是不一样的。世勋偷偷地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睡觉的钟大。医局里总是堆满了为急着吃饭噎住的医生们准备的消化剂或为通宵值班的医生们准备的能量饮料。在会议开始前像钟大一样小睡也是在打不到电话的情况下才有可能的事情。钟大说,他曾经最多睡了35个小时。在几乎和僵尸没什么两样的情况下,看患者开处方进入手术室,对患者和医生来说都不是很好的环境,但患者像潮水一样涌进来,能治疗他们的人不多,对医院来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从凌晨开始,结束了蜂拥而至的工作,振作起来一看,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11点了。这时才用面包或紫菜包饭大致解决了一顿饭,对当天的患者进行了整理和学习,中途接到呼叫,确认患者的状态后再回来,第二天就要准备住院患者的订单。这样一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只洗了脸和头,从凌晨开始给患者们换衣服,不知不觉就到了早晨会诊的时间。世勋又没减肥,一周内就减了3kg。他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因为一周内总共睡了10个小时左右,而且吃的都是不结实的速食食品。

 

当然,从实习时期开始就已经习惯了值班和小睡,但在多个专业经历的实习生活并不像胸外科那样是极限的职业环境。如果说实习时感受到的综合医院像战场,那么近距离观察的胸外科简直就是战场。拿着手术刀而不是枪的战场。

 

世勋的同学中,一位在实习时就已经对这家大型综合医院的系统和现实习以为常的人,实习一结束就在小区开了院。世勋听说他是那个地区一家大型建筑公司的独生子。为了成为专科医生决定参加住院医师课程的他们非常羡慕成为开院医生的他。不愧是金汤匙最棒,在实习结束后的一次酒席上爆发最多的祝酒词中,金汤匙是第一位。

 

 

 

“金钟大死了吗?”

 

“起床了。”

 

伯贤头发乱蓬蓬、长袍皱巴巴的,眼睛半闭着,但听到伯贤打开医局门进来的声音,对伯贤自动作出反应的钟大猛地坐了起来。伯贤环顾着垂死的人们,把手里满满的白色信封放在桌子上,打开窗户通风。不知道是不是刚出去回来,他穿着外出服,穿着白大褂,还穿着皮鞋,连眼镜都没戴。

 

“我知道你很忙,也很累,但如果医治人的医生生病了,患者们能信任你们,把自己的健康托付给你们吗?通点风吧,本来没有的病也会发生的。”

 

“我会改正的。”

 

“不是让你害怕才说这个。这是寿司。边吃边开会吧。”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涌进了心形。伯贤之所以受到住院医生们的尊敬,既因为他拥有出色的头脑和手术实力,也得益于这种别人可能会忽略的小小的亲切。每当有特殊病例的手术时,就会抽出很多相关资料扔到医局,或者每次开会都会把食物打包分发给实习生和住院医生。因为是人力不足的科,所以作为研究员的伯贤只是形式上可以上下班,实际上日程和其他住院医生没有什么不同。几个月前,医院附近发生10宗追尾事故,危急患者多得手术室都不够用时,伯贤也像其他住院医生一样,3周以上没能下班,睡在办公室。

 

每天都只吃速食,结果迎来了像样的食物,他们看着投屏中患者的手术照片或海外论文上刊登的各种器官的照片,一边认真笔记,一边吃着寿司。虽然是每天都看血的医生,但看到赤裸裸的疾病照片还是会伤到脾胃,不过对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的人来说,这是容易客服的事情。只是世勋还没使用,勉强吞下了一块,正哭丧着脸。

 

“这次在CABG(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的适当性评价中,我们医院获得了一等级。当然,这是多亏了教授们的实力,但也是OR(手术室)助手和患者护理得当而获得的等级。继续做下去是分内事,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从一个比正教授做过更多“鱼子酱手术”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实在是谦虚无比。大家嘴里都塞满了寿司,所以没有立即回答,但伯贤似乎都理解了,微微一笑。

 

“如果下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世勋就去李教授的手术。”

 

“什么?”

 

“让你进入李教授的OPCAB(冠状动脉绕道手术)手术当助手。反正进去能做的也只有手术(缝合)后拍片,但看书和看实际场面有着天壤之别。”

 

“知道了。”

 

实习时期虽然进过手术室,但从学习的角度来看。虽然只有在执刀医生完成所有手术后的缝合是他能做的一切,但只要在离患者最近的距离为手术过程助一臂之力,世勋的心脏就会像爆炸一样跳起来。当他说要进入胸外科时,父母和朋友们挽留他,唯一尊重世勋选择的教授提到的榜样是伯贤。我现在好像成了许浚的艺珍小姐[i]啊。已经非常感动的世勋,连折磨鼻尖的芥末的烈香都感觉不到。

 

“……而且我知道这次我们医院新设了法务组。我了解到这不一定只针对医疗诉讼,当患者拒绝治疗时,或者当监护人对你进行辱骂或威胁时,我们任何需要法律咨询的事情都可以得到帮助。

 

理事长向理事们发出恐吓后新设的法务组,话题性相当高。目前,在综合医院设立专职法务组的情况并不多见,灿烈就任理事长后,很多人期待在尝试革新性改革,因此备受关注。

 

此前,随意对待医护人员的监护人和患者非常多,因此法务组的设立在医院内也非常欢迎。特别是在急救患者较多的急诊室,患者一旦闯入,就会按照紧急顺序进行诊疗,但对其不满的患者或监护人大喊大叫或辱骂其他患者、营造威胁氛围的情况也很多。如果明确表示立即采取法律措施,大部分人就会甩掉尾巴,变得文静。因此,急诊室比任何人都欢迎法务组的出现。

 

“离晚上会诊时间还有30分钟,那期间洗个澡吧,特别是金钟大。”

 

“好的,知道了。”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休息吧。”

 

偷偷确认手表的伯贤关上医局的门一出去,所有人都叹了口气,紧接着把眼前剩下的寿司像吸尘器一样胡乱塞进嘴里。世勋的双眼中只剩下对伯贤的尊敬。边伯贤研究员老师那个人对世勋来说是华佗也是许浚。世勋双手按压胸口,正深深感动着,突然响起打破阵痛的声音。世勋你不吃的话我可以吃吗?完全睡醒的钟大垂涎世勋的份,世勋欣然将自己的寿司递给钟大。钟大用拍拍肩膀代替“谢谢”来表达谢意,而张开嘴要把鳗鱼寿司放进去的那一刻,

 

“哦,让我们吃点该死的饭!”

 

长袍前兜里回荡的铃声如此刺耳。

 

 

 

“哦,是边伯贤。”

 

“我现在正要去PED(儿科),就在这里碰见啊。”

 

“我也在去TS的路上呢。”

 

身穿端庄衬衫和医生长袍的男子胸前的名牌闪闪发光。儿科教授金珉锡。在名人医院认可期间,外貌出众的他在长期住院的孩子中人气颇高。孩子们每次出院都哭着说不想和老师分开,监护人甚至惊慌失措,医院的人有时会戏称他是名人大学医院的XIUMIN。但本人对这个绰号也毫不害羞,每次训斥住院医生时都会拿绰号说事,但作为上天般的教授,谁也不能对他提出异议。因为每次给孩子们看病比任何人都认真,儿科的住院医生们异口同声地说:“每当他生气的时候,世界上从来没有见过像金珉锡教授那么可怕的人。”

 

珉锡是伯贤所依靠的最亲近的人物之一,向他吐露了很多心声。就是珉锡,在他生平第一次掉进酒缸里挣扎时,将他从那个深渊里捞出来,帮他申请实习生。虽然年龄相差甚远,但由于曾担任医科大学系长的珉锡父亲和担任医院院长的伯贤父亲从大学时期开始就是好朋友,所以两人从小就经常来往,因此近在咫尺的哥哥、弟弟关系至今没有勉强延续。

 

“怎么了?”

 

“我要给你这个。”

 

赞!加上效果音,珉锡拿出的是一张小卡片。边伯贤人气很高啊,我以为我的人气都被抢走了呢。伯贤以珉锡嘟嘟囔囔的声音为背景音,读着卡片的内容,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给边伯贤老师。老师,我是11楼2病房203号的金有真。谢谢你治好我,老师也一直健康,以后也要治好很多病人!

 

伯贤不错过每一个字,小心翼翼地把卡片叠起来,放在长袍口袋里。有真是不久前接受心脏手术的小学三年级女孩,儿科的珉锡和胸外科的伯贤共同为她做手术。手术结束后,父母紧紧握住走出手术室的珉锡和伯贤的手,哭着致谢。两人对这张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这是一次难度相对不高的手术,但面对真正表示感谢的孩子父母,他们再次感受到成为医生的意义。

 

我也收到了!珉锡拿出放在自己长袍口袋里外形一模一样的卡片,露出了笑容。这张卡正好是在晚上会诊时遇到的孩子寄来的。正好是晚上会诊时遇到孩子收到的卡片。观察儿科病房里孩子的情况是珉锡负责,伯贤只是在孩子从手术麻醉中醒来时见过。后来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伯贤也感到可惜。出院前得去见一次。伯贤喃喃自语时,珉锡轻轻点了点头。

 

“我给PED打电话拜托了在我们医院做过小儿心脏移植手术的病历,我正要去找。”

 

“时间多吗?拿到那个就在我办公室喝杯咖啡吧。”

 

悄悄确认了时间比较充裕。如果有什么急事,呼叫会进来的,到时候跑过去就行,伯贤欣然接受了珉锡的提议。珉锡办公室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干净利落的空间。百忙之中到底什么时候那么认真地打扫,从没见过一粒灰尘坐在那里。伯贤看着珉锡熟练制作冰咖啡的背影,用手指浏览插满书架的各种儿科相关书籍。

 

“有真什么时候出院?”

 

“本来多定了两周左右,但是监护人方面似乎住院费颇有负担,幸好孩子恢复得很快,所以决定下周出院。”

 

“幸好”

 

“伯贤啊。”

 

珉锡毫无理由把自己叫到办公室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一点早就伯贤被察觉了。当然,伯贤知道那不是工作。隐约知道却一直跟着珉锡,因为即使现在逃避,总有一天得直面这个问题。即使不是今天,即使不是亲自会面,珉锡也明显想向我说的事。

 

“怎么。”

 

“我看到了暻秀。暻秀说他现在在这里工作。”

 

“哦,我也看到了。我让他在医院装作不认识我。哥哥也不要无谓地对他表现出来。”


珉锡是唯一知道伯贤和暻秀关系的人。很多人嫉妒伯贤出色的头脑,而原本说话不温和的伯贤身边唯一留下的人是暻秀。这不是单纯的友情,而是爱情,这是伯贤度过生命中最艰难的时期很久以后所倾诉的故事。因为相信珉锡不是到处张扬或随便谈论两人爱情的人,可以放心地说出对任何人都没说过的话。暻秀消失后,伯贤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成为医生后第一次宣告患者死亡的那天,他非常平静地将患者的死亡告诉监护人。监护人对面无表情宣判妻子死亡的伯贤拳脚相加,说他“是没有血没有泪的怪物”。伯贤在一侧脸颊红肿的情况下也毫无动摇。

 

“问了吗?”

 

“……”

 

“问为什么要那样离开你。你不是很好奇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生活的嘛。”

 

“我没问,现在我一点都不好奇了,因为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哥哥除了工作,也不要跟我说他。”

 

“伯贤啊。”

 

“都暻秀现在是我们医院的律师。不要赋予更多的意义。”

 

咖啡很好喝。告诉有真我过几天去看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伯贤头也不回地离开珉锡办公室。虽然不是轻易对别人的爱情问题说三道四的性格,但伯贤的问题有点不同。珉锡一边洗着伯贤没碰过的咖啡杯,一边发出了叹息。

 

 

 

这是一间足够三个人使用的办公室。在理事长的指示下,医院院长亲自费心装修,暻秀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即使是法务组,与大型律师事务所或其他企业相比,规模也非常小。长期在人事组工作的50多岁科长作为法务组长来到这里,新设了团队,新选拔了年轻女职员,就这样全部三个人一起工作。实际上,与法律相关的业务都由暻秀来完成。暻秀把医疗法相关书籍一丝不苟地放在一侧的书柜里,不知不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种程度的话,好像整理得差不多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我才是拜托你了。”

 

遇到新的人总是既担心又期待。考完医生国家考试后不久,又开始了高考学习。虽然没有滑倒、一次就考上了目标大学,已经学习六年的暻秀和新生之间的年龄差距非常大。一位嘴快的教授传出暻秀是医学院出身的消息,有一段时间暻秀所到之处都备受关注,但不管怎么议论,暻秀都没有反应,他们也渐渐失去了对暻秀的兴趣。理所当然地,毕业前通过司法考试进入司法研修院的他,尽管成绩足以当检察官和法官,还是选择了当律师。

 

“去吃饭吧。这里餐厅的饭还算不错。理事长很挑剔,所以改变了很多。”

 

在这家医院工作了很长时间的组长耸耸肩膀说。事业蒸蒸日上的大企业财阀三世、该医院理事长灿烈以摆脱“猛兽之间的争斗”水平的兄弟们的“血腥之乱”为条件,只选择了该医院。虽然是韩国最大规模的三所医院之一的名人大学医院,但考虑到名人集团拥有众多分公司,一个大学医院的理事长职位是非常朴素的选择。排除天生头脑好的原因,给原本是闲良的灿烈开一家医院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灿烈的父亲虽然感到可惜,但不想勉强给他增加更大的负担。虽然灿烈就任理事长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不断尝试只有年轻人才能表现出的革新。理事们对他的举动不是很欢迎,但是医院的职员们都非常支持和喜欢灿烈。组长的规模虽然很小,但是以新设小组的组长的名字,主导着新的飞跃,这一点让他非常满意。

 

哦,我忘带手机了,你们先去吃饭吧。和组长、职员一起前往餐厅的暻秀意识到自己落下了手机,于是将两人先送到了餐厅。如果是平时,暻秀会直接去吃饭,但今天不知道医院院长什么时候来电话,只能一直带着手机。因为正是吃饭的时候,满员的电梯总是路过,没有停到暻秀所在的楼层。暻秀不得不走楼梯,突然因为熟悉的声音而僵住了。

 

“你们这群叫医生的混蛋,连病历都不看就下单了?患者还要考虑到你们的忙碌和艰辛来生病吗?”

 

“对不起。”

 

“医生给低血压患者开咪达唑仑?”

 

“……”

 

“如果心脏骤停该怎么办。”

 

偏偏暻秀出来的楼梯口位于胸外科附近的安静的走廊上。住院医师们低着头,看来是开单失误了。伯贤手里拿着医嘱单斜斜站着,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

 

“本科实习大学生也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要这样做就把医生执照还给我。”

 

“……对不起。”

 

“韩医生,除了会诊时间,你还负责继续观察患者情况。稍有异常,别想着自己解决,马上给我打电话,好吗?"

 

“知道了。”

 

把医嘱单拿走吧。伯贤往韩医生怀里塞住医嘱单,粗暴地撩起头发转过身。可能是刚做完手术出来,他穿着青绿色手术服,披着长袍,满脸疲惫。以这种方式突然相遇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早该再下楼梯了,但面对伯贤的瞬间,暻秀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动弹。暻秀注意到伯贤对自己的眼神比刚才斥责后辈时突变得更可怕。

 

“……你好。”

 

“嗯,你好。”

 

像陌生人一样打招呼对暻秀来说太难了,但是对方的问候却回得太容易太快。就算看到伯贤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暻秀也不敢过去,站在原地不动。两人之间只剩下视觉和嗅觉,无法沟通。暻秀受不了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自己,低下了头。就像逃跑一样,但这对暻秀来说是不可避免的选择。现在,两者之间唯一允许的感觉就是嗅觉。不过,暻秀早已习惯弥漫在整个医院的独特气味,嗅觉已接近麻木。

 

不,暻秀以为是这样的,

 

“……”

 

鼻尖上淡淡的香味让人耳目一新,暻秀不禁屏住了呼吸。和十年前自己经常喷的香水一样的香味。停产许久、难以买到的香水,几年前开始连暻秀都买不到了。在医院内,因为可能会给患者带来不快,所以没有经常使用香水,去医院实习期间,经常在睡前喷在床上。这是珉锡告诉两人的方法。这样睡醒后,只给离得很近的人留下了隐约的余香。暻秀不知不觉间反射性地追着香味的痕迹转过头来。

 

“……”

 

两人在空中相遇的眼神动摇了。彼此纠缠的视线,与六年前并无二致,但变的是,看透了对方的内心,又不忍心吐露的冰冷现实。

 


[i] MBC电视台1999年播出的古装电视剧《医道》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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